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瞧著眼前這張熟悉的麵孔,那些恍惚的記憶又開始湧來。
那時我剛嫁入平王府,他待我極為冷淡,冇有半分好臉色。
我以為,那是因為他身有腿疾,性情孤僻而已。
我想,隻要真心待人,總能盼來善果的。
半生漂泊,我實在太想有個家了。
我悉心照料,親身試藥,醫治他的腿疾。
他被安王暗算,我替他擋箭,險些喪命。
他被貶斥幽禁時,我陪著他同曆患難。
他看我的眼神裡,終於也有了幾分溫情。
後來啊,前朝驚變,他率軍與安王對峙,而我被安王的母妃囚在了荒蕪的冷院。
數九寒天裡,我凍得發抖,日夜咯血,一直冇有等來他。
我以為他失敗了。
直到小太監嫌惡地冷嘲熱諷,我才知道,他已經登基兩個月,還將周玉婉納入了後宮。
可笑前世今生,他都是她最忠實的裙下之臣。
從前的我好像一場笑話。
渴望被愛,從來不如好好愛自己。
我掐住了掌心難以抑製的恨意。
而周玉婉已經走到寧祈身邊,嬌嬌柔柔地開口:「王爺,姐姐流落在外多年,昨日纔回到京都,禮數有缺之處,還請王爺恕罪。」
這滿臉委屈,愴然欲泣的模樣,直讓她的護花使者想掐死我這個不通禮儀教養的罪魁。
寧祁輕蔑地瞥了我一眼:「欺壓姐妹,不敬本王,來人,掌嘴。」
他隨侍的兩個仆婦上前來,欲要架住我。
我側身一避,準備動手。
忽然見一個黑色的物什滑過頭頂,直直落到了周玉婉頭上。
竟是一團淤泥,砸得她滿身汙濁。
「啊!」她失態地驚呼。
後山方向跑出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:
「六皇叔,是侄兒無禮了。」
那人眉眼清俊,稚氣未脫,笑得有些頑劣:「是嚴虎那混賬弄壞了侄兒的風箏,侄兒才捏了泥團砸他的,不想卻砸中了皇叔的婢女,實在是對不住了!」
先太子的遺孤,皇長孫,寧元嘉。
周玉婉臉色變得極難看。
她何時受過這麼大的屈辱。
寧祁當即皺了眉:「她是周尚書府二小姐,不是婢女。」
寧元嘉恍然:「哦,原來你就是那個冒牌貨啊」
周玉婉氣急,周家雖從未將她的身世公開,但紙終究包不住火,有心之人想知道的還是會知道。
未等她開口,少年的目光又落到我身上:「那你便是真正的周家嫡女了」
他扭頭對著寧祈道:「方纔見她惹了皇叔生氣,不如,由侄兒來替皇叔懲戒她」-